我们对于二十世纪奇迹的瞻仰 ——读《从卡夫卡到昆德拉》
作者: 董羽彤   日期: 2016-05-01 15:54    点击数:


 
关于卡夫卡
 
        “卡夫卡的创作生涯堪称一种纯粹的个人写作状态。他的写作,不是为了在媒体发表,不是为大众,也不是为知识分子这一特殊群体,而是一种纯粹意义上的个人写作。”
——《从卡夫卡到昆德拉》

        我想这是我所见到过的,对于卡夫卡作品的最高评价。是的,卡夫卡是二十世纪世界文坛最具影响力的作家之一,后被多个流派追认为写作的先驱。又或者说,如果没有其好友马克斯对于其生前遗愿的违背,我们很可能就会失去欣赏这样一位文学巨匠作品的机会。他的写作带有强烈的现实生活色彩。在其1911年的一则日记中提到,“卡夫卡”一词在希伯来语中的意思为“穴鸟”,这与他孤独忧郁的性格十分一致。他早期一直生活在父亲的粗暴的阴影之下,生活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他害怕生活,害怕与人交往,这也导致了他曾三次解除婚约。但正是由于他所遭受的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压迫,成就了他独树一帜的语言和写作风格。

        我读卡夫卡的作品,似乎有许多是没有结局的,或者说是没有比较清楚明了的结局。这便是他小说的又一大特点。没有结局,开放式结尾。我把这视作是尊重读者的一种行为,尽管在卡夫卡的眼中并没有所谓的读者,他唯一的读者就是自己。开放式结尾留给读者以无尽的想象空间,让每一位读者参与其中,构建出自己满意的故事结局。这样,一部作品就变成了成百上千部作品,一个人的故事变成了成百上千个人的故事。这在极大的程度上拓宽了作品本身的价值和意义。

        著名的存在主义大师加缪说过:“用逻辑性表现荒诞,用真实表现幻象。”在卡夫卡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证明。


        

普鲁斯特与《追忆似水年华》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的思想拼命地活动,徒劳地企图弄清楚我睡在什么地方,那时沉沉的黑暗中,岁月、地域,以及一切、一切,都会在我的周围旋转起来。我的身子麻木得无法动弹,只能根据疲劳的情状来确定位置,从而推算出墙的方位,家具的地点,进一步了解房屋的结构,说出这皮囊安息处的名称。

        身体的记忆,两肋、膝盖和肩膀的记忆,走马灯似地在我的眼前呈现出一连串我曾经居住过的房间......我的思想往往在时间和形式的门槛前犹豫,还没来得及根据各种情况核实某房的特征,我的身体却抢先回忆起每个房里的床是什么样式的,门是在哪个方向,窗户的采光情况如何......我的身躯,以及我赖以侧卧的那半边身子,忠实地保存了我的思想所不应忘怀的那一段往事。”

——《追忆似水年华》
 
        我不知道我们是否应该感谢普鲁斯特的那段卧床时光,它成就了这部被称为哥白尼式的“不出世”的奇作。该书的第一句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是早早就躺下了的。”普鲁斯特采用独特的回忆式创作,通过一张张具象的照片回忆起曾经生命旅途中所遇到的种种。记得书中曾写下这样一段话:“后来,我经常患病。在漫长的时间里,我不得不待在‘方舟’上。于是,我懂得了诺亚曾经只能从方舟上才能如此清楚地观察世界。尽管方舟是封闭的,大地一片漆黑。”事实上,从我的角度看来,他终究还是应该感谢那样的一段时光的。尽管他的躯体被束缚(当然我们并不否定拥有行动自由的他可能会拥有更大的成功和成就),但在床榻上的这样一段时光,却给予了他充分的时间去回忆过去,并把他们记录下来。

        更妙的是,卡夫卡理想的地窖生活倒是让普鲁斯特给过上了。
 

 
20世纪的“圣经”:《尤利西斯》与乔伊斯
 
        乔伊斯笔下,尤利西斯没有目的地。也可以说,他就是在目的地漂泊。他不知道该与什么东西抗争。但是如果我们循他的漂泊之路而去,就能看到这一条路上的风景。

       《尤利西斯》是意识流小说的代表作,并被誉为20世纪一百部最佳英文小说之首,每年的6月16日已经被纪念为"布卢姆日"。同时,它也是英国现代小说中最有实验性、最有争议的作品。

      《尤利西斯》的内部结构与荷马的《奥德赛》有着密切的联系。每一个章节都对应《奥德赛》的一个故事主题,角色和层次也与之有着不同程度上的对应。《尤利西斯》全书共分为三部分十八章,每一小时作为一章,展现发生在都柏林十八小时中的种种事情。其创新性的写作手法和技巧是该部小说的一大看点。

       “经验这件皮袄在乔伊斯手里,翻过来还是一件皮袄。他固执的个人经验对垒一切迎面碰上的东西,直到这个经验的世界庞杂无比、深不可测,成为世界上人本身的象征和缩影。”
——《从卡夫卡到昆德拉》
 
        这段话用来说明乔伊斯文字的晦涩难懂显然是十分生动形象的。他的作品成为需重读的作品,很大程度上也正是因为它的晦涩难懂。许多研究他文字的人对于给他的文章作注十分头疼。他的作品中包含着大量的典故和神话,有时他只是忽然间想起哪些句子,就毫不犹豫地直接加进刚刚在写的段落里。他不是要从自身经验中提炼出普遍原则,而是把文学中常见的戏剧性处理、超越性观照、普遍原则等通通化解。

       《尤利西斯》在结构上最突出的特征是采用了神话框架,即把布卢姆的故事与荷马史诗《奥德赛》进行类比,从而给小说带来某种内聚力。

       “始祖亚当的配偶兼伴侣:夏娃,赤身露体的夏娃。她没有肚脐。仔细瞧瞧,鼓得很大,一颗痣也没有的肚皮,恰似紧绷着小牛皮面的圆盾。不像,是一堆白色的小麦,光辉灿烂而不朽,从亘古到永远。罪孽的子宫。”
——《尤利西斯》
 
        我们所看到的一切,是一面无边无际的镜子。我们身在其中,而我们的看,正是我们漂泊的一种方式。

         

对存在的勘探:《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与昆德拉
 
         “小说可能是回忆(普鲁斯特),可能是对深层心理的传达(乔伊斯与意识流),可能是呈现荒诞与变形的存在(卡夫卡与存在主义),也可能是“物化”世界(罗伯·格里耶和新小说),或魔幻化的现实(拉美魔幻现实主义)。如果说二战之后欧洲最具革命性的小说是新小说派,那么在新小说派之后最有冲击力的,就目前介绍到中国文坛的作家而言,可能是昆德拉。昆德拉的小说学价值或者说诗学意义上的特殊贡献在于,他是继新小说派之后最自觉的探索小说可能性限度的作家,而且呈现了新的小说样式,让我们知道小说还可以写成这个样子,同时启示我们小说更可以写成别的样子。”
———《从卡夫卡到昆德拉》
 
        米兰·昆德拉是我最喜欢的作家,没有之一。

        比喻是危险的,比喻可不能拿来闹着玩。一个比喻就能播下爱的种子。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是米兰·昆德拉于1984年所写的小说。背景在布拉格。讲述了1968年苏联入侵捷克时期,民主改革的气息演变成专横压榨之风潮,普通知识分子命运多舛的复杂故事。小说描写了托马斯与特丽莎、萨丽娜之间的感情生活。但是,它绝不是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的三角性爱故事,而是一部哲理小说。小说从“永恒轮回”的讨论开始,把我们带入了对一系列问题的思考中,比如轻与重,比如灵与肉。它带领着我们思考——什么才是人类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意蕴深远。

        生命的存在与价值是任何人都无法回避的问题。那些我们曾经认为是生命中的负担和无以承受的重量却都不是绝对的。那些所谓的不能承受之“重”消失之后,可能会带来短时间的“轻”。但是这种“轻”就是我们能够承受的了的么?答案未必。只要有公众的存在,而不是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就免不了陷入媚俗。不管我们承认与否,媚俗的极大作用正是保证了社会大机器的正常运转。但也是由于媚俗,我们把大多数人的意志强加给自己,把别人的意志当成是自己的意志。美与丑、善与恶、对与错的界限甚至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生命在外界和内心的沉重挣扎之下也就变得无所适从,变成了不能承受之“轻”。

        米兰·昆德拉的作品哲理性十足,走进他的作品理解其背后的深刻含义时,也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发现自己是站在了一个更高的台阶上去看待事物。他把自己出生在小国看做是一种优势。因为身处在小国,要么做一个可怜的、眼光狭窄的人,要么就成为一个世界性的人。而他,就是一个世界性的人。他说:“如果一个作家写的东西只能令该国的人了解,则他不但对不起世界上所有的人,更对不起他的同胞,因为他的同胞读了他的作品,只能变得目光短浅。”他的作品超越民族和国界,立足于全人类的视野。让我们走进自身的哲学化世界里,更加深刻地了解自身,定义自我。公墓有时也是石化的名利场。

       “公墓里的众生根本没在死后变得清醒起来,反倒比生前更为痴颠。他们在铭碑上夸耀着自己的显赫。那里安息的不是父亲、兄弟、儿子或祖母,而是名流、政要和头衔及荣誉加身的人物,哪怕只是个小职员,也要在此摆出他的身份、级别、社会地位——即他的尊严——供人瞻仰。”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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